五种美物告诉你什么是斯堪的纳维亚设计_居尚_海外.全球视野

发布时间：2015-03-24 16:04:03

从机场去斯德哥尔摩市内的出租车上，司机跟我聊起了电影《芬妮与亚历山大》。他觉得这是英格玛·伯格曼最好的电影。而阿斯特里德·林德格伦，则是当地人最爱的作家。“你知道她棒在哪里吗？因为她写的是童话。”我可能明白了他说的意思，瑞典人对于“纯真”这个特质的重视和持续需求，其实是发自他们的性情本身。因此在这里，瑞典斯堪的纳维亚设计诞生了，生长着。

导语：从机场去斯德哥尔摩市内的出租车上，司机跟我聊起了电影《芬妮与亚历山大》。他觉得这是英格玛·伯格曼最好的电影。而阿斯特里德·林德格伦，则是当地人最爱的作家。“你知道她棒在哪里吗？因为她写的是童话。”我可能明白了他说的意思，瑞典人对于“纯真”这个特质的重视和持续需求，其实是发自他们的性情本身。因此在这里，瑞典斯堪的纳维亚设计诞生了，生长着。

漫无目的地在城市中游走，比起走遍当地最好的博物馆，都更容易理解这座城市。从充满窄巷与阶梯的斯德哥尔摩老城到矗立着大体量玻璃楼宇的市中心，我仿佛在转身间瞥见了几次勒·柯布西耶的镜中幽灵。然而这绝不是北欧的拉德芳斯，这些充满未来感的玻璃房，并未试图吞噬这座城市中的人的个体，或改写城市的历史，它们似乎以某种奇怪而合理的方式，与古老和传统等特质和平共存着。斯德哥尔摩整座城市像极了一曲现代爵士乐，比方说就是 Miles Davis 的《Stockholm》那样，糅合了简锐之酷的视觉形式。我觉得，cool 这样东西，始终是一个由形式包裹的洋葱，剥开到最后，也不会发现一颗“心脏”。但是斯德哥尔摩的“酷”，却有着人性温暖的思想核心。在这里，一到夜晚，几乎每家每户都喜欢在不拉窗帘的大玻璃窗后亮起一盏金黄色的台灯，以抵抗洁净的寒冷，这种行为并非装酷，但有趣的是，在集体行为的最后图景中，它又自动构成了某种“酷”的均衡模式，它是自由流动的、孩童般轻盈而简单的。

不难发现，瑞典人的生活方式底下埋藏着一个统领一切的规律：它从一种社会结构和自然伦理出发，视觉、图像、技术其实都是这种思考方式的衍生品，所以瑞典设计总是如此风格化。二战之后成型的极简主义，在家具设计、平面设计与工艺品设计等领域都深刻反映了社会结构调整与技术变革的状态。此外，如果说世界上有哪一种设计风格中真正体现了民主的含义，也只有瑞典设计能担当起这个盛名：比如在某把椅子的设计草图中，已经包含了今后在制作过程中面对制造工人可能会产生的健康问题的解决方案，从而保护除设计者、消费者群体之外的少数弱势群体，这些因素在设计的最早阶段就激发着设计师们的设计思想与表达形式。也是这种存在于视觉领域之外的规律，让以瑞典为代表的斯堪的纳维亚设计得以在世界视野中始终自成一派。

Part1：我们真的需要另一把椅子吗？

这是 2015 年斯德哥尔摩设计周的荣誉嘉宾设计师 Ilse Crawford 提出的一个问题。在现场的留言板上，人们的回答不一，有的说“只需那最经典的一把椅子就够了”，有的则认为“不会拒绝一把更新奇的椅子，不嫌多”。当然，如果北欧人就只坐坐温莎椅，那设计学院都要关门倒闭了，对于一个必须要创造新物质实体的设计师来说，一个好椅子的方案，可能是在这两种回答之间给出的一种思考的结果。

在设计情侣组合 Färg & Blanche 的一个装置作品中，我们甚至看到了一种更深刻的思考：一把椅面富有敲打揉捏褶皱感的金属材料靠背椅，设计师解释这件作品背后完全没有电脑算法和建模，你所看到的褶皱全是由工厂的工人在休息时间里很不情愿地用手敲打出来的，这些褶皱源于非常随意的偶然性。“从传统手工打造到高科技建模与制造工艺，一把经历了这么大制作程序跨度的椅子，其真正的、保留在历史长河中的精神本质到底是什么？”这是一件非常斯堪的纳维亚设计思维的作品，在亲历最先进的设计技术时，对浸淫其中的技术进行反思，试图反复追问精神诉求，并在呈现形式中加入一些几近幽默的质朴和纯真。

Farg & Blanche 的 Succession 沙发

著名的 Johanson 工作室的设计师们有一个共性，在创造某一种功能性椅的同时考虑到一种跨界的玩乐组合可能。比如一个被放在 Lounge 里的酒吧椅，由于在线条和配色上注入了简约、拙化的想象变形，让它也完全适合被搬进居家环境或工作区域中使用。材质看似坚硬、线条简单，但兼具多用途性而产生的亲和感，作为一种混合特质彰显无遗。

Johanson 的 Retouch 椅

Ineke Hans 的 Aline 酒吧椅（Johanson）

除了这种打破界限的玩乐组合外，斯堪的纳维亚的椅子设计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对古典形式的借鉴和谨慎的减法式点缀。从 Thomas Sandell、Mats Theselius 的沙发椅到 Hans J. Wegner 的中式改良椅，设计师们往往只精准提取繁复的古典样式中最具核心度的元素，如东方榫卯的结构、英式切斯特的卷边，其余则以北欧的极简直曲线条对其进行全新的现代化诠释。

Thomas Sandell & Pierre Sindre 的 Chester 椅（Källemod）

Mats Theselius 的 Bruno 椅（Källemod）

Hans J Wegner 的 Cherry Leather 中式改良椅（PP Møbler）

Part2：从垃圾堆里飞起来的地毯

波斯地毯的盛名多半源于富饶的民俗历史与宗教艺术，相比之下，瑞典地毯给人的感觉是在地球外空间站上的回收再造后的产品，它所追求的不是图案的精美繁复，而是制造过程中的创造性环节和社会学意义。瑞典设计师 Katarina Brieditis 与 Katarina Evans 的 Re Rag Rug 工作室为传统地毯编织加入了一个全新的维度，她们利用那些在纺织工业中被淘汰的边角料和日常生活的废弃织物，将它们以极富想象力的方式重组。该系列中最受瞩目的 Squeeze 毯子来自印度服装加工厂里的余料，工人们用针织纱线手工编织的这种黑白两色棉织物，具有奇佳的弹性，当被裹紧收缩时，毯子展现出神秘的黑色纹路，而当被拉伸时，白色部分就会闪烁跳出。它的特性注定了它可以作为地毯、被毯、休闲毯、装饰毯，甚至衍生成一种全新的多功能服装或艺术装置。

地毯艺人在编织 Off Pist 毯，废弃纺织品材料与纯手工的可持续性相遇

在处理组合性的废弃材料时，我们总是很难控制色彩和形状，Nomad 系列反而将这种弱势转变成了富有游牧气质的艺术毯。设计师将羊毛卷边拆开，用钩针将毛料与平滑的布料固定在一起，于是乎，针线与不同形态的面料形成表面的奇特凹凸与图案，似鹅眼又似鱼骨纹，显露抽象的自然意境。

最具瑞典传统地毯色彩的地毯印象可以从这条 Rosengång 中找到，多彩的装饰性玫瑰条纹是视觉上的特征，而它温暖厚重的质感则来自于那些我们扔进垃圾箱的破旧重磅羊毛衫。独特的波浪形状在北欧人眼中是曲径通幽的异域禅境。

多用途的 Squeeze 毯

Part3：让建筑像女人一样多变起来

四个瑞典最好的女建筑师在 13 年前成立了 Marge 建筑工作室。她们的设计作品最大程度上展现了斯堪的纳维亚建筑区别于德式建筑的特征，即强烈的非固定的生命律动性，与地毯设计类似，建筑师们也迷恋于破砖与废铁。

赢得多项国际建筑设计大奖的 Strömkajen 客运码头让匆匆的行人驻足留念。屯巴克黄铜片拼贴出的表面具有独特的变幻性色差，多维视角感的结构来自于椎体的结构：既是开放性的，环视着开阔的水面风景；又是闭合的，其外墙用于张贴告示和旅游信息，整个建筑没有正面或背面的差别，每一个角度都整合拼接着各种功能和视角。

Strömkajen 客运码头的这个建筑并没有前后正反之分

这种流动性和组合性在 Norra Vram 养老院这个作品上表现得更彻底。我们印象中的新型小镇房屋是像西部片或军营一般整齐排列的，而 Marge 则让这些规格大小类似的单体房屋进行“随意”的错位排列，它们之间便形成了大小形状完全不一的户外空间，这种紧凑和富有变化的间隔设计让乏味的生活更具有内在的变化，而每栋房屋在明快的黄橙调子中又有深浅不一的配色差异，在保持简洁的整体色彩感的大局下对色彩进行搭配实验，带来了温暖性和趣味性。私人宅邸不同于公共空间，它适合在设计形式上走得更远，设计师在尝试实验性的结构时，展现出对于无序的自然性和混搭组合的爱好。Villa J 将混沌的多维质感嵌入外墙墙体中，这座宅邸的每一个立面都由不同材料组成：混凝土、玻璃、砖、木。而对应这种混搭，房屋周围并没有整齐规划出一个毫无违和感的园林，而是借助原始环境打造了一种类似于枯山水的废墟感景观，这种无序景观与每一个立面都形成了一个意境迥异的空间，让人觉得在这里好像总有什么东西未完成，可以继续被发现和创造。

Norra Vram养老院的错位排列创造了多样化的户外空间

Part4：不要小看那些更小的东西

大名鼎鼎的设计师 Eero Koivisto 买了两枚无花果和一串葡萄摆在工作室的矮桌上，但是他要展示的新作却是无花果底下的木盘。“一样东西总是需要另一样东西衬托以呈现，这是日本人教会我们的。”他创造的其实是一种独具斯堪的纳维亚质感的小物艺术，称为“更小的东西”。托盘、砧板、烛杯、马尔法油灯、冷石杯垫东方主义的禅意所提供的仅仅是一个视角，而拙美的冷石与边缘被切割的砧板则是地道的北欧材料语言。斯堪的纳维亚设计从来不在意宏大叙事和集体意识，而是以微物单体出发，这也是源于个人生活在简约需求下尽可能富足精神温度的特质。

Claesson Koivisto Rune 的 Smaller Objects 冷石杯垫

Claesson Koivisto Rune 的 Caramel 迷你桌

Michael Sodeau 的 Archipilago 茶几

在斯德哥尔摩国家美术馆的“Subjectivities”（主体性）展览上，我们看到瑞典人对小物的热情与关注。这些小物在设计师眼中已经超越了客观物体的范畴，甚至成为了某种具有思维的主体性。从自行车支架、花瓶、垃圾桶、碗到屏风，每一个日常生活齿轮组合中的物件都单独成为了一件内含独立价值的艺术品。展览中有一件作品甚至应该放入当代艺术展厅而非设计展：一个垂挂的灯座上只有一根点燃的灯丝，外围并没有装上玻璃灯泡，但灯座内吐出一个个由小变大的透明肥皂泡仿若无数个大小不一的灯泡被陈列在时间序列中，当肥皂泡涨破时，水珠和白色泡沫随地心引力落下，在底下的黑色幕布上留下水渍。一个泡接着一个泡，循环往复。

Anna Kraitz 的 Fogdarp 自行车架

Lena Bergström 的 Planets 玻璃碗

我们的日常生活的其他部分、时间与生命的吐纳轮回被容纳在了这样一个似灯非灯的装置中，每一件小物都承载了一部分我们的主体意识，直到它们变成一种主体的呈现方式再度出现在生活中，重新被我们认识与欣赏。

Part5：上帝说，要有灯光

2015 斯德哥尔摩设计展上有两大组成部分，除了最具代表性的家居设计，还有对瑞典人的生活来说至关重要的灯具设计。由羽毛云层、金属切片包裹的浮夸之风渐渐淡出之际，造型极简的工业结构加以对古典灯具和外层布料的借用指向了另一个瑞典设计文化的特质：对神秘主义与神性的眷恋。

Bolon Flow Collection 虽然简约但仍充满温暖感

光来自于上帝对人间的投射，每一盏灯点亮的都是神的温热圆心，而光线的反射和倒影中出现的则是自身情感不定的幽灵。Konsthantverk 的两件作品让人愿意与漫长的黑夜为伴。一件是名为 December 的灯具，十二月是基督的月份，这款以教堂烛台为原型的灯，其极简主义的黄铜似金烛，小灯泡则如烛火，并排簇拥的点光源是任何一个家庭角落的向心力之光。而另一件名为 Goya 的落地灯则头披白色丝绸，它将灯的造型拟人化、将光线幽灵化。